莫子默

佳人为道

  小道士是山上的小道士。至于是哪座山，师父也没告诉他。

  那年天下大乱，师父带他下了山。那是小道士第一次看见她。

  她是当今圣人的小女儿，这片天下的小公主。不知为何，小道士刚一见到她，就觉得自己两颊发烫，悄悄躲到了师父身后。

  “这是怕生。”小道士想着。

  小道士的举动吸引了小公主的注意力，她还是没忍住笑了：“你这到时可真有趣，见了我不说话就算了，躲什么？“

 小道士将头埋进了师父的衣摆中，他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像极了旁人常说的苹果。

  师父终于注意到了他，笑了两声开口：“既然喜欢，不如多留些时日吧。”小道士不明白什么是喜欢，但现在他心里有几分慌张，又有几分开心。

  这一留便多留了三年。小道士还是没明白什么叫喜欢，可师父告诉他：“乱要歇了，该回了“

  启程前那晚，小公主把小道士拉倒了外面。她盯着小道士很久，突然开口：“小呆子，你是不是喜欢我？“小道士涨红了脸，努力为自己辩解：“没没没……没有！师父告诉我我年纪还小，要一心求道的！”

  小公主笑了，在月光下那笑容很美，小道士痴痴的望着她。她又问：“那……你能带我走吗？”小道士一下呆住，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，但他从小公主眼中看到了一丝失落。

  “算了。小呆子就是小呆子。要是你那天明白了，我等你脚踏七彩祥云来接我。”小道士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她的泪花。

  第二天，他们还是走了。送行的人很多，但小道士没有看见她。

  路上，小道士忍不住问师父：“师父，什么是喜欢？”师父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：“喜欢……大概就是思她所思，想她所想，山海相隔，心系于斯。”

  那天，山上悟了十三年道的小道士第一次明白了，什么叫喜欢。

  又过了一年，师父说天下又要乱了，让小道士下山。

  此时小道士已经是道长了，但他下山想的第一件是还是去找公主。可山下的镇子还没出，就传来了公主与蛮人和亲的消息。

  小道士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山上，一个人喝了一夜的闷酒。直到天刚亮，他才发现师父站在自己身后。

  师父并未怪罪他喝酒，只是问了一句：“你喜欢她？”

  小道士没再回避，他坚定地点下了头。

  师父笑了，小道士第一次见师父像那样笑。师父再没说什么，只是告诉他：“为师帮你！”

  小道士在草原上追了整整五天。他只有一个人，一身青衫，一把木剑和一匹马。

  青衫是师父给的，叫“褪尘”，木剑是师父给的，叫“降灾”，马是师父给的，叫“银铃”。

  

  师父还告诉他，如果打不过了就报山门名号，没人敢动他。

  他终于追上了公主。这一次，小道士确信自己看见了泪花。公主想让他走，但小道士说出了当年没说出口的答案。

  “我带你走！”

  公主的眼泪真的涌了出来。她抱住了小道士，小道士在她耳边低语：“道行不够，没有七彩祥云。白马倒是有一匹，要不将就一下？”

  公主乐了，她把自己埋在小道士怀中，轻轻的发出一声“嗯！”

  那天，迎亲的蛮人被一把木剑杀光。那天，小道士把公主接上了山。那天，天下第一次听到“天上白玉京，仙山十二重”的名号。

  回到山，圣人和师父早早等着。圣人并没有像小道士想象的那样生气，只是笑着问他：“你想好了？”

  小道士这辈子第一次如此坚定：“小道这辈子已经让她失望了一次。所以，小道定不再负她！”

  

  师父也笑了：“好，那蛮人若有意见为师助你，这天下谁有意见为师也助你。”

  小道士满怀期待的看向了公主，公主一声娇嗔：“哼！你不求你的道了？”

  小道士没了方才的坚定，红起了脸，一如当年第一次见到小公主那样：“小道现在可以确信，你……你就是小道求的道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