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子默

剑行

  我是一把剑，很普通的青钢剑。刃长三尺又二，宽约二指，上刻人世繁华，故名“人世繁华”。

  但我真的只是一把普通的剑啊。

  谁造的我？我早就忘了。但我记得我还有个朋友，她可比我好看多了。秘银造的，挥起来就像霜降雪落，所以叫“临霜细雪”。

  她才不普通好吧。

  我依稀还记得，我出世那天有个白发老头抱着我们大喊什么……“神剑有灵”？

  然后他就被砍死了。

  那之后，他们为了我和细雪抢了很久。我也跟了很多剑客。他们走什么路子的都有。有的说自己的剑道是天下无敌，有的说是一剑必胜，还有的说是必杀之剑的。但要我说

  他们都是在装逼。

  我知道，他们出了名后就再没有出过剑。但我是把剑啊！能看，能刺，能杀人的剑啊！

  所以我和细雪坑死了我主人。

  我在山里等了很久。到底有多久？我也不知道。也许是一天两天，又或者一年两年。反正我知道外面的人都把我忘了。

  终于，让我在山里等来个少年。

  少年显得有几分英气，但又瘦瘦弱弱的，我决定就让他当我主人了。

  但他居然没看见我！！

  没办法，我用尽全身力气跳了一下。少年终于注意到我了！少年把我拿起来试了试，少年觉得很好用，少年很高兴。

  少年把我拿回家劈柴了！

  少年家很穷，穷的连个斧子都没有。他还有个妹妹要养。说实话，他和妹妹能活到现在就是奇迹。

  算了，劈柴就劈柴吧。

  少年拿我劈了五年柴，他终于决定带妹妹去看看这个世界了。但不得不说，少年是个天才。他拿着我劈了五年柴都可以悟出一套剑法。

  但他居然把我和他妹妹丢了！！！

  幸好，她妹妹比他靠谱。不得不说，小丫头也是个天才。愣是拿着我从那帮人伢子手里冲了出来。看着少年拿上我时那快哭出来的样子。

  算了，我原谅他了。

  不久，少年出名了。靠着那一套剑法，少年打败了江湖无数高手。我还想尽办法带他找到了细雪。那三年，江湖上都喊他“繁华剑仙”。

  但，意外终究会发生……

  少年成名太快，仇家太多。他们趁着少年外出时找上了门。她妹妹是天才，一把“霜临细雪”杀了个三进三出。但她终究是女子。那帮人靠着人多让她生生累死。

  我从未见过少年那样。

  等我们回来，他妹妹已经死了，连细雪都断了。细雪不知道哪来的力气，最后告诉我一句：“我们是剑。”

  我没懂，但我不想懂。

  少年抱着妹妹，背着我，一言不发，上了那群混蛋的山门。他们想拦住少年，但他们都死了。感受着流过剑身的鲜血，我很开心，也很伤心。

  少年还是疯了。

  一夜过后，天下乱了。再没有什么“繁华剑仙”，剩下的只有一个“血衣剑仙”。少年还放言，战遍天下不服之人。

  于是天下也疯了。

  他们在第三个月圆夜约战少年。那晚，来了很多人。那晚，少年也杀了很多人。三百多位高手，被少年一个人杀光了。最后，一片废墟之上，只剩下撑着我勉强站立的少年。

  他开口了。

  “剑爷，我可以这么喊吧。我知道你能听见。那么，谢谢。还有，对不起，我只能陪你到这了。”说完，少年也到在了地上。我头一次那样伤心 已经不想去在意他说了什么。我只想冲出去，把他扶起来。

  “噔！”

  剑身断了。我一下有些迷茫。我明白了很多。细雪告诉我，我们是剑。是啊我们终究是剑，不能拥有感情，有感情的剑，是会断的啊。我感到无边的黑暗包围了我，光芒越来越少。我会怎么样？也许会死吧……

  但我为什么笑了。